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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之树常青

    生命之树常青

     徐恩存

      中国花鸟画、山水画、人物画到今天,似乎已到了烂熟的程度:烂熟不是好事,它意味着艺术到了顶点,没有发展的余地,也就是前几年有人惊呼的“穷途末路”了,这并不是危言耸听。特别是近几年,花鸟画这一画种以后发展的图景,令人感到渺茫,不少画家都对此失去了想象力,没有太大的信心去重振笔墨、图式,因为面对炉火纯青的花鸟画,谁又能奈其何呢?

      所以,不少人在看了由农民走进画家队伍的齐友昌的画展之后,都感受到一种欣慰——齐友昌以农民对大自然鲜活的感受赋予花鸟画以新的生命,这是其独特之处;看作品,齐友昌的笔墨与文人花鸟画笔墨相去甚远,然而,齐友昌的优势不在于去摹仿前人的程式化笔墨与图式,而是以自己的体验,去表现与大自然亲和贴近的独特情感,因而,他的作品没有陈腐气,而是与稚拙粗率中见出生动鲜活的气息,正是这种气息,给人以非贵族化的大众情感的亲切感,给人以艺术源于体验,源于生活的朴实感,这正是齐友昌花鸟画的特点。

     

      那感人的魅力正是由此生成的。

      从另一侧面看,这种质朴而不矫情、率直而不做作的花鸟画的确让人看到了某种新的因素与新的可能性。

      齐友昌不回避自己艺术的长处与短处,他或许根本没想到,他的短处正是他的长处,而他的长处正是笔墨娴熟的画家们所不具备的,他坚持以一个农民的眼光看待自然、善待自然、聆听自然,所以他感受到自然诗意有其独特之处,比之文人画家,他少了些细腻,多了些直率,他少了些酸腐,多了些热情,他少了些古意,多了些鲜活之气;的确,世界上不少东西都是以生命形式出现的,有鼎盛时期,必有死寂的结局,可是,齐友昌的这种感受自然,著意于表现万物生生不息的花鸟画,因其表达的是一种普遍的情感,所以,并末有那种日暮途穷之感。他相信,有世界存在,就有自然万物的存在,有自然万物的存在,就有他多种艺术形式的存在,只要这种艺术真诚的源于自然,便属于那种很难终了的东西。这样的艺术之树才能长青。

      如果说,20世纪是一个艺术不断变革,不断实验的年代,那么,在客观上齐友昌以农民情怀介入水墨画也是一种实验,虽然,我们不必过高地估价这一实验,至少它所产生的美感是令人愉悦的;当然,这是一种充满泥土芳香的,存留原生态的美感魅力的,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

      显然,齐友昌所关注的花鸟画精神,已不再是古人所注目得主题领域,他不再持有古代文人的那种绘画思想,自然也不再用那些思想去解释和观察自然现象,他也不再以诗书画印去炫耀自己的儒雅,这些东西,不是他的本色,亦不是其所长,他追求的不是古人的笔墨古意与闲适的把握,而是一个现代农民胸中的自然之情与泥土诗意。

     

      正是这一点,在一个“异化”的社会中,齐友昌的作品显示出闪光之处,也弥足珍贵。

      齐友昌大量的作品,都表现出这样的意向,用完全清新,积极的精神,撤换了传统花鸟画图式,笔墨中埋伏的那些陈旧之气,他的新精神,首先导致了花鸟画新审美意味的灌输,其次是对内涵的改造,传统花鸟画大多是感时伤怀、高古自持之作,而齐友昌则独显出在新底蕴支持下的一种全新的言说,这种演说无疑具有浓郁的当代性。齐友昌是一个以当代人的直觉警觉到当代绘画无论如何不应在滞留于那往昔的古典形态,只要走出古典形态,就必然会呈现出一种全新形态,齐友昌的作品便是事实。

      作为当代画家,齐友昌的花鸟画作品显示出了这样一种总体特征——超越古人所关注的笔墨与情感的思维方式,而转向一种对大众文化的喜文乐见样式的探索。

      这不仅因为齐友昌出身于农民,关注农民审美需求对他而言是极其自然的,他从根本上就没有贵族气,还因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需要的是直接接受审美愉悦,他们没有可能像封建文人那样细细咀嚼点、线之间的晦涩意蕴,因此齐友昌的花鸟画表现为一种率直、天真,表现为一种未被完全遮蔽的本色,表现为一种来自乡土生活的蓬勃活力。

     

      这里,可以见出齐友昌花鸟画的特色;

      文人画讲究精致与笔墨把玩,而齐友昌则以粗放、率直显示飞动激扬的热情;

      文人画讲究程式、规范与内鉴,而齐友昌则时时在笔端流入出外向的野性;

      文人画以贵族气限定了审美规范的狭小,而齐友昌则以大众审美趣味为标准, 弃晦涩艰深的文人笔墨游戏规则。

      尽管如此,齐友昌的作品是居于文人画与农民画之间,也许他下一步如何发展是其艺术生涯重要的一步。

      毕竟来自于郭朴的生活,齐友昌常说,“要走质朴的路,在文人画和农民画之间如何倾斜还要考虑…”不少专家、学者看了齐友昌的作品之后,定评为一种“回归”,其实不然,齐友昌的花鸟作品应属于一种“再造”,因此他既不属于文人画,又不属于农民画,这是两者之间本质上的区别,也是其间心里距离不同的表现。

      应该说,齐友昌花鸟画之清新、朴实及浓郁的诗情画意都暗含着泥土的芳香,这一点是令多数人,特别是大众审美群体所神往与陶醉的。在他笔下,花、鸟、自然,无不具有一种新生活的魅力,在蓬勃之中隐伏着令人愉悦的生命力,欣赏者不仅被其景所动,更为其情所动。画家笔下的一枝一叶、一鸟一花,被表现的粗犷可爱、活泼率意,而毫无矫柔造作之感,这自然是画家自身豪爽纯朴性格的流露,因而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

     

      齐友昌作品用笔属朴厚一类,与其农民本身相一致的,他不喜欢纤巧、细腻一类的用笔方式,唯如此,方能赞颂和肯定自然之美与生活之美,才能创造出大众心目中的理想形象,以实现他“再创”一个美好世界的理想,寄予他对真、善、美及郭朴善良品行、境界的呼唤。

      其实“再造”反映出齐友昌离开故土家园进入大都市后的失衡之态,及失衡后的巨大调整。从边缘进入中心,他必须面对着根植与生活跃土的乡土文化和充满“异化”的城市文化间两者的选择,在两者之间,齐友昌毅然选择了哺育他成长的前者,他自诩为“农民画家”,但是,城市文化又开启了他的心扉,不知不觉中融入他的艺术,这事实上是他“再造”的直接动因。

      这一直接动因的结果是,把自己乡土生活的记忆,当作自己心目中美的典范,因此,他在作品中尽力表现这种美感,他崇拜乡土中的热情之美,他的艺术直接表现了自然生生不息的生命运动,而这种生命是经他美化了的,是经他热情“再造”的。

      可贵的是,齐友昌的花鸟画未从传统典范出发,却营造了弥满精神追求的家园。他既不是静穆的田园牧歌,也不是已逝岁月的哀歌,而是将自己与自然相融,再造一个美好理想世界的追求,进行了充分的表达;在艺术经验疲劳化、陈旧化的今天,在情感疲劳、表现疲劳的情势下,齐友昌的花鸟画的艺术本色活力更显示出其意义。

      徐恩存 《中国美术》主编

      摘自《美术观察》1998年第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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