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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忆大收藏家张伯驹
    美编:王涛

      漫忆大收藏家张伯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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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一年夏天,我去灵怀阁吴镜汀先生家,那时正是(史无前例的大革文化命的)文革时期。疾风暴雨方歇,象吴镜汀先生这样的画坛大家已是昨日封候,今已非,成了反动权威。年近七旬百病缠身,落寞之极,很不错不再挨批于他已然是(幸福得很了)万幸。只有我们几个不合时宜的青年常来探望老先生。在风雨间歇中,一为学画,二为先生排忧解闷而已。

      我一进门,适逢老先生难得的挺高兴,对我说:“哎,你要是昨儿来就好啦”。我问为什么。先生说:“昨天张伯驹和潘素来了,他们退休了从吉林回京了。你知道张伯驹吗?”我说“知道。是伯驹,不是伯钧。”“噢,你还真知道。他是袁大总统的亲戚,是民国时期的大名人呀!”吴镜汀先生与张伯驹先生和潘素先生相交多年,作画吟诗唱戏,友情甚笃。张先生五七年挨整,后幸有棋友兼诗友陈毅元帅暗中保护,赴吉林博物馆任职得已幸存,如若留在京城恐更凶险。七一年已值文革中期形势渐缓,最后总算是全身而归,也是二老晚年之幸。

      早年吴先生常于灵怀阁文人雅集,张伯驹、俞平伯、候永逵、高步云、吴光宇等名家均常莅临。现时过镜迁天翻地覆,诸位先生年已垂老,又逢浩劫之年代,见面已实属不易了。

      幸好张伯驹先生和潘素先生虽历尽劫波,终于熬到了文革结束见到了曙光。一次笔会我去后海聪碧山房接二老,伯驹先生知道我是秦仲文、吴镜汀先生弟子,并提起数年前在灵怀阁擦肩而过的往事之后。伯驹先生感慨良多,沉吟许久。我望见老人沧桑衰老的面容,蹒跚的步履,一米八略显佝偻的身躯,与当年风流倜傥名满天下的贵公子实难联系在一起。他已被风云岁月研磨成了难见锋茫的垂垂老者,令我顿生酸楚之感,他是一部历史大书,那时政治形势(改革开放,方兴未艾,)多有禁锢也,不敢惊扰风烛残年的老人,伯驹先生叹道:“你的先生们全不在了,他们全是我很好的朋友。没有啦,镜汀、光宇都还没我大,他们本该健在的呀,哎!”我换了话题聊京剧,免得老人伤感。这些也已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后来我认识的戏友贾贵武先生与伯驹先生当年也曾有过一段奇缘。

      那是在七九年冬天,贵武在后海附近的空调器厂上班。他那时三十来岁,长得人高马大的。有一次在大翔凤胡同口,他见一老者跌倒爬伏于地,贵武身高力大,于是上前扶起老人,问明了住址后把老人背回了家。潘素先生问贵武:“你知道你帮助的这位老人是谁吗,”贾贵武答:“不知道。”于是潘先生就做了介绍,贵武闻言大惊,原来眼前这位耄耋老人竟是大名人、艺术大家-张伯驹。贵武虽不谙书画,但却喜欢京剧,是以知道张先生大名。潘素先生和伯驹先生十分感谢这位年轻人,于是他们就成了忘年交。此后贵武常到聪碧山房看望二老。一次伯驹先生对他说:“潘素是画青绿山水的大家,你还年轻,以后慢慢会知道这些画的价值,你如喜欢可以拿回去收藏,这些是我们的心意,那天要不是你,我不摔坏,也得冻坏”。当时贾先生面对伯驹先生的情意只是再三致谢。一是年少谦卑,二是内心并无贪念。自感做了点应为之事,不足承此重情。伯驹先生还领贵武去密室看了老一辈革命家朱德、陈毅写给他的书法作品等。伯驹先生才思敏捷,为表对年轻人的谢意,特撰写了一幅藏头联相赠。文曰“贵贤尊老家多瑞,武纬文经国永兴”。此书法至今仍在贾贵武先生家中珍藏,此是为一段佳话。如今张伯驹先生与潘素先生早已仙逝多年,那时的年轻人今亦老矣。人事短暂,历史永恒,不论辉煌与落寞最终都归为沉寂。幸而先生夫妇均高寿,看到了曙光,内心感到了愉悦与平安,而更多与他同时代的贤者大家未熬过来郁郁而终的举不胜举,因此从此角度上来说伯驹先生和潘素先生也可以说是幸运的。每逢想起前贤内心感到的是思念与沉重,纪念老人所能尽心者唯有写一些追忆的文字罢了。

      甲午秋暮 傅洵写于绿茜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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